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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如就算了吧

  冬眠之夏

袁夏不想和宋辰冬分开。


只是一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它充满着无数的可能性,可能夭折、可能破土、可能虫蛀鸟衔、也可能烂在心里。


何绪的话是善意的,也是中肯的,甚至听起来有理有据,所以袁夏没有办法和他争辩,心里隐隐约约地也在想,分开会好吗?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会更好吗?但他刻意回避这个念头,因为一想就会心痛。


原来每个人都有一个机会成为诗人。


那次云南之行之后,宋辰冬顺路带着袁夏去了一趟西藏,在隽永澄透的碧空之下,彩色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一排排转经筒构筑起一条如同亘古时光的长廊,袁夏好奇的伸出手,顺时针将它们旋转,听着宋辰冬讲了个仓央嘉措的故事。


袁夏听得入迷,又忍不住唏嘘感慨。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宋辰冬最后喃喃地念了两句诗。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


袁夏没等他说完,就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瞪的大大的,着急道:“你不许再说了,好不吉利啊!”


那时候宋辰冬是怎样的呢?袁夏不禁回想,宋辰冬正了正袁夏带着的藏民帽子,温柔地笑着说:“这是他们的故事,不是我们的。”


宋辰冬英俊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他说:“我……我感恩我们的遇见。”


那时候,袁夏只觉得宋辰冬太温柔了,温柔得他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可是诗书之所以能流传,依仗的便是受众者的共鸣。


袁夏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可是知道又能怎样呢?他一向藏不住心思,想什么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许多欲言又止,许多小心翼翼,不知道要怎样掩藏才好。


如果一开始没有见到,没有爱上,我会更快乐吗?辰冬哥会更快乐吗?这个可怕的念头时不时冒个泡,又被袁夏强行压下了。


然而无论袁夏怎样郁郁,旅途仍在继续。他还是大家的小厨师兼翻译。


来到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就不得不想到王家卫的《春光乍泄》。有影评这样写:“如果从香港维多利亚港潜入海底,穿越地心直到地球的另一端,你就会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对香港来说,这里是离香港最远的地方,是世界的尽头。”


宋辰冬在飞机上给袁夏概括了一下这部电影,最后感慨道:“可惜他去到了世界尽头,他到处走,以为自己喜欢漂泊,到最后,却没有人等他回家了。”


“为什么他们要分开?”袁夏问。


宋辰冬看着窗外滚滚层云,喃喃道:“我不知道,他们应该也不想的吧。黎耀辉也相信过他与何宝荣会在一起,何宝荣也以为什么都可以归零重来。”


袁夏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说:“可他们还是分开了。”


宋辰冬回过头来,看着袁夏的侧脸,有些话想说想问,到最后却也只是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们在艾伊诺斯艾利斯城中游览了两日,打卡了诸多游客景点,夜晚降临,一行人前往老城区的bar sur去看预约好的探戈表演。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艾默站在bar sur门口,念出了那句《春光乍泄》里最经典的台词。


艾默果然也看过这部电影,袁夏想,就只有我没看过。


小酒馆里是昏黄的灯光,玻璃窗上贴着两个单词——


“union bar” 袁夏伸出食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侧过头问宋辰冬,“他们就是在这里重新开始的吗?”


宋辰冬点点头。


一行人进入了小酒馆,内里的装修透着浓浓的年代感,墙上还张贴着电影的海报,黎耀辉与何宝荣搂腰搭肩,在跳一曲探戈。黑白相间的瓷砖、老旧的风扇和转盘式的电话,一切都和电影里一样,像是在吊唁许多年前的那段爱情,那个故事。


酒馆十分狭窄,总共也不过十来张桌子,舞者和乐手与观众离得极近,手风琴的音色低沉婉转,在有限的空间里发酵回响。


这样微醺的夜,又是这样的节目,不聊感情都说不过去。


林培讲了讲他和张雯之刚开始在一起时的一无所有,那些北漂的苦与痛,驻唱的心酸,到相伴着走到现在的过程,末了也只是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何文黎举杯与他碰了一下,说:“这确实是永远不会变的真理。”


推杯换盏了几轮,导演为了综艺效果,提议大家说一说对伴侣的意见。


“他太懒了,真的太懒了,我们家的沙发中间那块都被坐塌了,一回家就在哪儿窝着,唉……”吴薇很不客气地吐槽何文黎。


何文黎悻悻道:“那我还嫌你你太勤快了,我真的觉得,被子天天都要盖,为什么非要叠呢?还有衣服……”


程皓也说:“对啊对啊,我觉得完全没必要啊!唐珊珊更夸张,非要强迫我喷香水,还要我敷面膜……”


“那还不是为了你的形象……”唐珊珊说,“总是这样不识好歹。”


袁夏觉得大家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还挺有意思的,结果何文黎突然cue了他:“宋辰冬就没有什么毛病?”


袁夏被问住了,他蹙着眉很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说:“真的没有。”


大家开始起哄,都说不可能。


袁夏看着杯中的啤酒泡泡,又说:“实在要说的话,我希望,他可以把蛋黄吃掉吧。”


袁夏希望宋辰冬可以和艾默少一些共同点,少一些默契,少一些再少一些,可这不是宋辰冬的缺点,说到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宋辰冬并没有听懂袁夏的意思,但是他说:“我会的。我也希望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不高兴,要告诉我。”


袁夏有些忧伤地抬眼看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住所已是凌晨,大家相约明天中午再行动,就各自回了房间。


宋辰冬去了隔壁的浴室洗澡,袁夏怔怔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袁夏拿过来一看,是好久不见的gnos:【还在录节目吗?】


袁夏没什么心情,但还是回复了:【是的。】


gnos:【玩得开心吗?】


袁夏:【还好吧。】


gnos:【还好?那就是不怎么开心。】


gnos:【为什么不开心?】


袁夏:【……】


袁夏皱着眉看屏幕,心里烦躁的不行,实在没空儿和一个网友剖析自己的内心。他随手回了个:【我要睡了,晚安。】就不再理睬,一会儿便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袁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外面天色阴沉,而宋辰冬正站在窗前,整理他衬衫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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