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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一枝红杏纸上春

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李崇琰只觉自己一时如被炙火上, 一时又像浸于冰谭。


丢失的记忆如起起落落的潮汐, 许多画面接连不断地冲击、拍打着脑中的某一处拥塞, 逐渐将这几日不时在脑中浮起的凌乱碎片串联成章。


在这痛苦的煎熬下,偶尔有片刻神识清晰时, 总能听到身旁有人低声交谈或来来去去的响动。


实幻难辨的混沌中,有一道带着淡淡甜意的嗓音在耳畔凶霸霸地横道,“李崇琰, 你乖乖的,不许再闹啊!喝了药我才给你糖吃。”


哄谁呢?!谁要闹糖吃了?


他胸中乍然腾起一股恼怒的羞愤, 恍惚间也不知自己究竟张没张嘴,只立时又陷入虚浮的空茫之中。


待李崇琰悠悠转醒,房中长烛燃烧过半,虚掩的窗外正是月上中宵之色。


什么都想起来了。


隋峻来向他传口谕那日,他刚刚结束与奴羯小股部队的一场战事, 彼时新伤在身, 又突然接到这样莫名其妙的指令,一时恍神便从马背上跌落,再醒来时脑中一片空白。


也真是祸不单行了。


他定了定神, 苦笑着扶额坐起。抬眸惊见对角靠墙的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小几案,几案后素手执笔的顾春也正讶异的望过来。


确认他终于醒转, 松了一口气的顾春扬笑搁笔,徐徐起身。


“我……昏了一整日?”李崇琰避开她的目光, 掀被旋身, 抬手压着额角坐在床沿。


既已想起所有事, 他自然也没忘记前几日自己在顾春面前傻乎乎的模样。


此刻乍然面对顾春,他没来由地有些发窘。不得不说,那真是十分有损他威风的形象。


顾春没好气地笑回:“哪里才一日?这都二月廿六了!”


正揉着太阳穴的李崇琰闻言微诧,想起自己晕倒那日是二月廿三。


他从不是个会自怜自艾的人,前几日因意外失忆而耽误正事,如今既已想起一切,皇长姐的话又在暗示父皇这道口谕另有深意,当务之急自该是将所有谜团逐一揭开。


“怎么是你在这里守着?隋峻与燕临呢?”他捋着脑中驳杂的线索,随口问道。


顾春愣了愣,停在离床榻六七步的距离。


片刻后她轻垂眼帘,唇角再度扬起,转身向门口走去:“这几日是他俩轮流守在门口的,今夜是隋峻在。”惯会察言观色的顾春已在这片刻间察觉了李崇琰的不同。


他虽正因头痛而眉目紧皱,可周身散发的隐隐气势却再无初见时那份柔软的茫然,代之以从容镇定。


这大约已不是那个会在不经意间红着脸冒傻气、只全心信她一人的李崇琰了。


不多时,顾春端着药回来,才踏进房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李崇琰倏然正襟危坐并朝隋峻瞥了一眼,那目光里似有淡淡警示。


原本正在说着什么的隋峻即刻收声,垂首退到一旁。


瞧这过河拆桥的架势,当谁爱管你的闲事似的,啧。


一种陡然被排挤的尴尬使顾春脚下微顿,不过她很快敛好神色,假模假样地打了个呵欠,行过去将那碗药递到李崇琰面前。


“殿下既醒了,那这儿也没我什么事了,”顾春觉着自己笑得面上发僵,见李崇琰将药碗接过去,便若无其事地回身去墙角的小案几上收好那些凌乱的手稿,“我回去啦。”


刚刚将那碗药一饮而尽的李崇琰愣住,端着药碗的那只手紧了紧,好半晌才发出声音:“这几日,给你添麻烦了,多谢。”怎么觉得她在生气?


顾春怀中抱着自己的笔墨纸砚,回头冲他笑笑:“殿下不必客气。”


她本打算告诉他,关于他头几日失忆的事,她是两人之间的谨守约定,连自家师父也没说的。不过她转念一想,既他刚醒来就急着找隋峻问话,又一副不愿被她听了去的模样,大约这种小事对此刻的他来说已无足轻重了。


反正明早师父会过来,凤池姐大约也会过来……接下来还真没什么事是她帮得上忙的了。


她自认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若李崇琰好好请她回避,大家或许还可以继续保持友好。单就凭他方才那副防贼似的警惕,她才不愿继续在这里讨人厌惹人嫌。


李崇琰见顾春当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门时还不忘礼貌地替他将门带上,心头立时就腾起一把委屈的无名火来。


不说喝了药就给糖吃的吗?糖呢?!


“她在发什么脾气?”李崇琰压着心头的火气,神色凝肃地看向隋峻。


隋峻在他凌厉的目光下接过那个空掉的药碗放到一边,绞尽脑汁思索片刻,才拨开满头迷雾,小心翼翼地答道:“或许是方才她端药进来时,看到殿下示意我闭嘴……是不是误以为殿下希望她尽快回避?”


语毕小心翼翼地抬眼偷觑着李崇琰的神色。


“我没那么想!我是……”李崇琰微恼地闭了闭眼,满心抑郁,却又语塞,只能悻悻地交代一句,“明日她过来时,你与燕临都不许拦。”


虽说觉得有些丢脸,可在他失忆那几日,那姑娘真是诚心实意地帮他许多。这几日他在昏迷中虽时常神识不清,却依稀记得她的声音是一直都在耳边的。


先前他下意识朝隋峻那一瞥,此刻想来真是十分不妥……明日定要好生向她致歉才是。


“算了,你接着刚才的说,那日我昏倒之后,叶逊做了些什么?”


****


顾春是个从不自寻烦恼的人,既知李崇琰已恢复记忆,自凉云水榭回家后的次日便将他的事抛诸脑后,安安分分地应了卫钊的罚。


一连几日她都是天不亮就拖了司凤林上山摘茶青,每日忙到天黑才回家,累得连写小话本子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睡得死死的。


春分过后至清明之前是“明前茶青”的采摘时节,整个本寨一多半儿的人都在茶山上忙碌。


摘茶青这件事本身极枯燥,自不免要与旁人说些闲话。


“林哥,你说我师父跟那个九殿下……就是前几日你拿回雁阵围起来的那人……从前竟会是认识的么?”


顾春在心中对自己解释,这只是出于对师父的关心,她对李崇琰是一点都不好奇的。


其实司凤林与叶逊年纪相差不大,只是辈分上吃亏些。若非他头脑不甚清醒,上一辈的许多往事在他这里绝对是毫无秘密可言的。


“哦,那个人,”司凤林对转头对她咧出一口大白牙,笑意憨厚,“我记得,你的人。”


“已经不是了,往后不许瞎说。”


顾春翻了个白眼,低头看看自己今日的微薄收获,无奈地嘟了嘟嘴。她真傻,以司凤林那时常混乱的脑子,能说出什么像样的正经事?


司凤林将自己那满满一筐茶青跟顾春那可怜的小半筐凑到一处,得意地笑着晃起了脑袋:“不是你的人了?哦,他是小铃铛的儿子,眼睛是一模一样的。”


“小铃铛是谁?”顾春惊讶地抬起头。


“我小姑姑司苓就是小铃铛,不过叶叔不许别人这样叫,只许他自己叫。你走快些,待会儿太阳一落山,你又跟瞎了一样瞧不见路……”


司凤林嘟嘟囔囔地说完,单手将两个筐子一并拎起,催着顾春下山回去了。


顾春跟在司凤林背后,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些事。


当年她刚来时,隐约听寨中大人提过,叶逊心爱极了司家的一位姑娘,可惜那位姑娘对叶逊并无男女之情。


那姑娘远嫁中原后叶逊便收养了叶盛淮与叶行络,蓄起了满脸的络腮胡……


独身至今。


难怪那日师父见着李崇琰时那样激动。


难怪李崇琰会有司家家主的令牌。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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