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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喝酒都不安生

  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花灯会上忽逢突变, 那人切磋遇袭, 却是一剑重伤数人后飘然离去, 仿佛那些背叛和袭击,于他而言不过是拂过衣袖的清风与云烟,不值一提。


众人还在莫可名状的震惊之中, 却见有人出现在屋顶上,疾步追上去,仿佛对那人喊了一句什么, 那人回头定住,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跳到屋顶上的人却仿佛很高兴,走到了他的身旁。


许久之后, 方才有人回过神来, 喃喃道:“……那把剑,是清梦啊!”


此时的穆星河与沈岫已经走到其它街区之外。


那里没有许多剑客,也没有高楼之上的人,依然是灯影重重,喧喧嚷嚷,一派繁华景象。


穆星河一屁股坐在长椅上, 一脸的豪气:“来来来, 想喝多少酒喝多少酒,我今天请你好吧。”


沈岫凝视了他片刻, 沉默一会道:“……来个碗吧。”


穆星河还笑嘻嘻扯淡说什么大男人要豪迈啊直接对着酒壶喝才对,却也还是回头吆喝了一声, 叫伙计拿碗来。


这不是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不过是街头小摊子,旁边是卖馄饨面的,香味一直往酒摊飘来,另一边是卖风车的摊档,一个少妇带着孩子讲价,讲了半天,还没个结果。


沈岫抿了一口酒之后,淡淡道:“那不优雅。”


穆星河嘟囔了一句“你这人偶像包袱还挺重”,但也没直接对着壶口喝,跟着喝了一口。穆星河当初喊的是来最烈的酒,然而那酒味实在不怎么样,又呛又辣,几乎没有回甘,比他以前和钟子津喝的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这沈岫竟然毫无意见,喝得心如止水。


沈岫不说话,穆星河倒是不愿意冷场,眯着眼笑着,在说:“其实我也不是为了怎么怎么样你才喊你,实在是——我那朋友,你不知道,一杯就倒,我不能跟他喝,但自己一个人喝显得我很惆怅似的,只好找你了。”


沈岫静静听着,忽然朝他笑了一笑。穆星河因为这突兀的一笑有些发怔,沈岫却是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他看到沈岫的袖子因为这样的动作微微往下滑了滑,露出好看的手腕来。


随后他朝穆星河亮了亮碗底。穆星河自然是不甘落后的,也这样跟着来了一碗。


穆星河在很久以前,搭讪一个陌生男人只需要递给那个人一根烟。来一根烟,这是男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方式,一起喝酒,是尝试着放下戒备的方式。


穆星河一碗酒下肚,酒太劣质,他的肺腑中烧得有点厉害,他觉得有些呛喉咙,因此尝试着用说话来排解:“嘿,大佬,我还是觉得你不适合做什么魔头,别人都说你心狠手辣,我觉得你却真是心慈手软得很。”


沈岫闻言并不怎么生气,他又为自己斟了些酒,注意力仿佛却没有在酒上,他的眼眸在重重灯影下有琉璃的颜色:“其实多年过去,我们相互忘记也是正常,只不过我但凡记得一点,那不管他来不来,变成了什么样,我也是要守约的。”


穆星河抬头看着沈岫。沈岫酒大概断断续续喝了有几碗,面上竟然浮起了几分薄红,趁着满街悬挂的彩灯投下不同明度的光线,留下不同深浅的影子,流转的花灯夜色之中,沈岫坐在那儿,灯影下半张侧脸显得跟梦境一样。沈岫说话倒还是原先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只不过他酒喝多了神色都像是柔和了一些,甚至隐约觉得爱笑了点,叫穆星河不大习惯——或许传说中那个温柔爱开玩笑的沈岫师兄便是这个样子的吧。


穆星河还在胡思乱想,沈岫忽然又微微一笑。


“世上可以不为私利而为公义寻仇的人很少,他们活着比死了更好。”沈岫为自己斟了一碗酒,不过是信口闲谈的语气,但他动作却是忽然一变,瓦碗一抬,酒液忽然溅射了出去——


那酒似乎带着凉意,在这秋夜中还带着些微的白雾,向着走来的摊子伙计劈头盖脸砸去!


那伙计见此势头,十分惊恐,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见酒浆泼面,嘶嘶作响,还蒸腾出一片雾气,然而那些酒液滴落脸颊,染湿重衣的时候,那人的面容却随着水流而褪落,却是从一个稚嫩青涩的少年面庞,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那人真面目暴露,惶恐的神色也收住了,只见身后一片混沌,有黑气从他背后不断翻滚展开,最后结成了一道混沌之门,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混沌之门透出来,压得穆星河透不过气来。


那修为压制的感觉叫人万分不好受,然而最可怕的在于那人从未打算针对穆星河,他一直盯着的都是沈岫,给穆星河带来的境界压制都是如此沉重。


那人紧盯沈岫,低声喝道:“你杀我师尊,几乎屠我满门,竟还敢明目张胆、光天化日之下出现!”


沈岫手还在拿着碗,于碗沿淡淡地看着他,声音亦是清清淡淡:“你师尊是谁?”


然而那人说话非是为了伸冤,而是为了转移沈岫注意力——他身后的黑气不断膨胀,而后乌云布满沈岫身周,地面忽然有尖刺破土而出,他这是屈指成爪,向沈岫袭来——


其实一切变故不过弹指之间,这般境况若是叫穆星河应付,他无论怎么算计都会受伤,然而既然坐在他面前的是沈岫,他也便毫不惶恐,看沈岫如何应付。


只见沈岫手腕一翻,那空碗便飞了出去,瓦碗在空中忽然碎成齑粉散入那些乌云之中,倏忽间乌云的浊气被涤荡一空,而落入地面,这些云朵仿佛有万钧之重,落入地上,将地面的尖刺镇压而下。


那人手段被沈岫轻易化解,却也毫不慌张,依然向沈岫袭来,他的指甲忽然无限伸长,化成黑色的尖刺,向沈岫肩头抓去。


沈岫的肩头忽地有黑气仿佛被牵引而出,但又回缩了回去,与此同时那个人却不知道受到什么力量的反击,重重弹回,摔在了地上,座椅倒了一片。


“你所谓师尊也好,师门也罢,或者是你,先天真魔谱都不认,真可惜,你死前都未能见它一面。”


黑雾浊气都散尽,沈岫一身白衣,眼角的泪痣却红得分外妖异。


他瞬息击毙一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穆星河十分乖觉,压力一散去,他便叫老板再拿个碗来。老板被这忽然的变故吓得面无血色,穆星河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穆星河为沈岫倒满了酒,殷勤地递过去:“大佬您动手辛苦了,小弟给您端茶倒水。”


沈岫坦然接受了他的殷勤,轻轻抿了一口。他看着头上高悬的明月,朗月清辉,无论再明亮的月色,都拂不去月光的清冷意味,沈岫望着那孤月道:“因为我够强,所以我适合。”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穆星河却很快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之前穆星河说,他不适合当这种魔头,他太宽容,且看上去无法享受杀戮和作恶。


而沈岫的回答是,因为他够强,所以他适合。


穆星河还待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小女孩手里拿着四种颜色彩纸扎成的风车一蹦一跳地走过来,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一个少妇在后边又急又气地跟着,似乎还说着什么别胡闹之类的话。


穆星河放下了碗,托腮看着。


“叔叔、哥哥,”小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朝他们灿烂一笑,“我知道你们定然能看穿我,我就不说什么啦。”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卯足了劲对她手中风车吹一口气。


那风车转动起来,彩色的风车色泽变幻,叫人只一眼便能陷入迷幻之中。而那同时,穆星河感受到由风筝递来了一丝微风,混杂着无数的声音。


那是无尽的哀嚎,伴随着圣洁恢弘的颂唱——


“皈依天国,永恒家乡……”


然而风车忽然折断了,那风车落在地上,失却了光彩,消失无踪,然而不过须臾,穆星河忽然看见周围半空之中,悬挂着两圈同样的彩色小风车。一阵风吹过,风车纷纷旋转起来,竟然带出了无限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穆星河在这风中,未受任何影响,反倒是感受到天地的灵气是怎样涌流而来,怎样被分散成数道,而又如何分化成了风,夹带着空气里喧嚣的冷寂的意味,一同化成压迫之力,涌动着无尽的真力带起地面的碎尘砂石,覆盖了整个天地。


方才沈岫的手段太过玄妙,他看不明白,然而这一次他却读懂了沈岫的手段。


那是一个对沈岫来说或许相当简单的术法,它叫风唳碧空诀,那个术法来自云浮传承,穆星河也能够使用。因为穆星河懂得,且能够使用,对他的震荡才非比寻常。


沈岫的真气当然深厚,控制当然精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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