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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九章

  防不胜防

“复仇?什么意思?”突然响起的温润女声打断了朱涵的思路。


他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看向等候室里除他之外唯二的客人——墨洛温。


“你说‘复仇’,挂掉电话后就一直嘀咕。”接触到对方散发着冰冷寒意的眼神,墨洛温无奈地解释道:“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朱涵淡淡看着她:“你确定待会儿要出席庭审?我由衷地建议你现在就离开。”


“为什么?”墨洛温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朱涵没有回答,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门口:“我要出去一趟,也许赶不回来听审也不一定,既然你不愿意走的话,就算了,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敏锐的心理医生瞬间嗅到了对方话语里的不同寻常,赶紧提着小包追了上去:“该死的!说话不要说一半好吗?急死个人了!”


“都说了没什么了,庭审马上要开始了,不要一直跟着我。”朱涵语气未变。但这样反而让墨洛温心里更加觉得诡异,据她以往的经验看来,朱涵今天对她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而且……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先前在挂断电话后他恍然间流露出来的表情,实在是太……太不可思议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从某方面来讲,你非常像我父亲。虽然他已经去世多年……呃,不,最后这句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有些地方出奇的相像,真的。”心里的不安本来只有芝麻大小,但随着朱涵的步伐瞬间便如同黑洞般无限扩大,向来镇定聪明的心理医生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庭审了。”朱涵终于停下了步子,侧过脸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墨洛温,微一抬手,便有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那架势,毫无疑问墨洛温要是敢再跟下去,他就会直接让这两人“请”她离开。


“那时候虽然我还小,但我记很清楚,我父亲,他在临时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快乐,仿佛什么事也无法将他打倒。除了在他以为……没有人会看见的时候。”墨洛温咬了咬牙,直视朱涵莫测的双眼,快速地说道:“刚才挂掉电话的时候,你也面露哀伤,即使很快就被你掩饰过去了,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上就要开庭了,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朱涵被墨洛温说得一愣,正准备出口讥讽两句让她知难而退,结果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


“别急着否认。”墨洛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没人的时候才独自流露出哀伤的含义,没人比我更清楚……”


“不,你错了。”抬手制止了手下想要上前将墨洛温拉走的动作,朱涵突然笑了起来,仿佛玩笑般开口:“不是独自一个人,刚才那副蠢样子,不是正好被你看见了吗?”


然而墨洛温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甚至隐隐有些难过。


“我?我算个什么东西。”她面无表情地呵呵应付了两声:“你的眼,你的心,什么时候为我倾注过半分精力?”


这话落下之后,两人同时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好一会儿,还是墨洛温被自己设置的手机闹钟惊醒,才当先开口道:“还有3分钟开庭,我得走了。看我刚才都说的些什么话,扯得真远。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有些担心,不是出于家族或者任何势力的担心,仅仅只是代表我自己,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的话……请告诉我好吗?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时间缓缓流动,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朱涵的回答,转身疾步朝着朱柏所在的7号审判厅而去。


***


等到朱涵安排好身边的诸多事宜不紧不慢地来到法院天台的时候,弗朗西斯正坐在石头堆砌的低矮围栏上抽烟。寥寥的白雾从他的嘴里吞吐出来,在空气中意犹未尽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逐一消散。


几乎是在铁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弗朗西斯就回过了头来,男人充满法国特有的浪漫味道的碧色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朱涵。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在真正看到你之前,我还是隐隐有些期待的。”他扔掉手里的烟头,抬脚将仍燃烧着的点点火星撵灭,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的。”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就像没有听出对方的言外之音一样,朱涵慢慢地向前踱了几步来到围栏边,抬了抬眼,状似不经意地望向周围的建筑群,随口赞道:“视野很好,风景也不错。”非常适合狙击。


似乎听出了对方嘴里未尽的话,弗朗西斯扯动唇角,故意极尽讥讽地怪笑道:“放心好了,我今天的确想要你死在这里,但结果绝对不会是被人狙击暗杀,那样的话太没劲了,不是吗?”


“哦?”朱涵却并不着恼,只是平静地瞄了他一眼,漂亮的蓝色双眸微微眯起,凿定地说:“然然并不在你手里吧。”


弗朗西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挑眉反问朱涵说:“你就这么肯定?”


朱涵没有回答,只是稍微扬了扬下巴,让他看向法院正门对面的广场。带着稀稀拉拉弹孔的豪车此时正好驶入广场内的停车位,从司机的位置上下来绕到后座替人开门的正是朱柏在青帮的心腹之一—朱启。而随着他将门拉开的动作,从车内安然无恙走下来的女人,可不就是莫小然么!


“真有两下子。”弗朗西斯拍了拍手送上自己最高的赞美,随即便露出了惋惜的表情:“只可惜好不容易才逃走的小鸟,又自己一头撞进了笼子里。”见朱涵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他继续道:“原本没有捉到这丫头,要让你听话,我并没有那么信心十足的,现在倒好,又多了一枚筹码,还是自己送上门的,你说有不有趣?”


“为自己的妹妹而着迷的奥斯亭波利尼亚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而已,非常,非常的……普通。”


“你想要什么?”由始至终,朱涵都表现得十分冷静,低低的说话声,伴随着有条不紊的节奏:“金钱?权势?地位?恐怕都不是吧。你不过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不甘心家族原本应该投注在你身上的关注被我跟朱柏抢走。你把这看成了一场战役,也把家族的器重看成了战利品,金钱权势地位,你一样都不缺,仅仅只是嫉妒而已。”


“你嫉妒我们。”


“闭嘴!”猛然从内心深处汹涌而出的愤怒和震惊,几乎压的弗朗西斯喘不过气来。


英挺的修长身躯,因为无法遏制的怒意而微微颤抖。


弗朗西斯恼怒地想要去揪朱涵的衣领,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开,他瞪着他,终于连最后的客套都维持不住了,直接单刀直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只要今天你活着从这儿离开,那么你爱的人,全都会死!”


凝视着表情疯狂偏执的弗朗西斯,朱涵准确无比的抓住了男人内心深处那点不确定的隍恐。


默默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朱涵淡淡地说:“你这么肯定,无非是因为认定我在明知道你手上还握有我们的把柄的时候,不会贸然对你出手。但那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我为什么一定就不能对你动手呢?”


“如果你的脑子还没有停止转动,感觉也还未麻木如同死尸的话,这么长的时候,我想你也该发现了。东东南东北西南,这四个方位的狙击手想必已经完全调试好了焦点,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试试德国最新研发的高爆狙击弹的滋味?”


朱涵的最后一句话,宛如在天台上平静的空间中撕开了一道通往幽暗地狱的裂口,另一个世界的冰极森然瞬间弥漫出来,将整个空间填得满满当当,使人浑身发怵,无法呼吸。


死寂。


整个天台上的气温顿时降到了最冰点。


“高爆狙击弹?”弗朗西斯突然尖锐地笑了起来,神态癫狂,连朱涵也忍不住暗地里皱起了眉头。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吗?”他说:“这样的想法简直……简直太可爱了!哈哈哈哈……我天真的奥斯亭波利尼亚克阁下,看来你刚才并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啊。你可以尽管杀了我没有关系,但你爱的人,都会死。只要那个你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在庭审结束后仍然没有看到你从这里跳下去,那么他就会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接着“砰——!”的一声……哈哈哈哈哈……整个法院,乃至方圆半里以内都将变成废墟。你,你们,全部的人都将——尸骨无存!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良久的目光对峙后仍然没有从对方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朱涵终于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你疯了。”他说,声音中的平稳已经被彻底打破。


“你才知道?哈哈哈……”弗朗西斯大笑着,嘴角裂到了极致,脸上的笑容仿佛被人用手生生扯出来的一样难看又僵硬。他得意地催促道:“快点吧,跳吧。反正不管怎样都是死不是吗?难不成你其实更想要其他人跟你一起陪葬?”


“的确是很聪明的计划,几乎没有给我留下任何选择的余地。”脸上凝重的表情忽然一转,朱涵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可我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出的题目来选呢?你既然一直逼着我跳下去,就说明你其实并不想死对吗?既然如此,那么那个所谓拿着炸弹遥控器的我不知道的家伙,肯定有某种方法可以跟你取得联系的对吧?而你,肯定也有办法能够让他放弃这次行动对吗?也许是一句话,一个词语,或者只需要让他听见你的声音?”


“你……”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弗朗西斯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根本不用死。”朱涵从容地将他的话接了下去:“你以为自己计划得很圆满吗?可恰好,最大的败笔就是你自己。只要你还在我手上,我总会想到办法取消那人的行动的。这一次,你又输了,弗朗西斯,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


“不!我没输!我没输!”不知道是哪一个字触动了弗朗西斯的神经,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他再次陷入了癫狂之中,恶狠狠地瞪着朱涵吼道:“你以为你能逼我撤销命令吗?哈哈哈,谁都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不能!”


“是吗?你真的确定?”朱涵嗤笑,不痛不痒地继续道:“我了解你,弗朗西斯,正如同你了解我。我当然不会逼你,但你总会告诉我的。”


“不!你只是在说大话而已!”弗朗西斯双手抱头,似乎陷入了癔症般使劲地拽着自己柔顺的金发,眼神迷离。


“你只是说大话而已!”他不停重复着,与其说是说给朱涵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们有弱点的!非常明显的弱点!你们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话!你们变成了普通人!对,普通人!我可以打败你!我可以的……我可以杀了你们!”


“我的确有了弱点。”朱涵语态从容,一点威慑的语气都没有:“但因此就把我当成那些没有头脑的渣滓们中的一员,还真是让人生气呢。我仍然是我,就算有了弱点又怎样?你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想这要将我拖下地狱吗?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随时奉陪。”


“你就是你……”诡异的,在朱涵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弗朗西斯竟然完全安静了下来。


“你就是你,是奥斯汀,永远智计无双的奥斯亭波利尼亚克……呵呵……”弗朗西斯沙哑着嗓子,忽然偏过头来看着朱涵,碧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罕见的温柔暖意:“智计无双……呵呵……”


男人虽然并未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但朱涵却忽然察觉到了空气中蕴藏的那一丝引而不发的危险般,他目光变得犀利深沉,死死地看着他。


“这一次。”他听见他轻笑着,温和地说:“我倒真要看看你究竟怎么选。”话音未落,他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砰——!’的一下,毫无停顿!


“不!!”


鲜红的血液混合着乳白色的脑浆在空中炸开,伴随着倒下的尸体在混泥土地板上绽放出千奇百怪的痕迹。朱涵抬起想要阻止对方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目眦欲裂。


弗朗西斯死了。


他自杀了。


手握足以炸毁以法庭为中心半公里内所有建筑物的炸弹遥控器的人还没找到,可是,弗朗西斯自杀了。


***


此时,7号审判厅里审判程序已经接近尾声,朱柏稳稳地坐着,偶尔不动声色地抬眼扫向身后的旁听席,看着仍旧空置的作为,微微皱眉。


“陪审团的先生们女士们,伊格内修斯·波利尼亚克先生被指控私自贩卖走私枪支,其价值超过三亿欧元,并且原告方提供了完整的非法枪支交易记录,涉及俄国意大利丹麦马耳他芬兰等数十个国家!”坐在最高权利席位的法官大人正气盎然地说道:“要是判定有罪,根据其罪行,将被判处漫长的□!从各方律师的辩证看来,虽然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伊格内修斯先生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做这种可耻的买卖的,以及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些事件他的确有着无法开脱的责任!”


“所以,我感到自己应该违反常规地,推荐陪审团倾向于一种裁决,请务必裁决他有罪!”


接下来,是短暂的休庭,等待陪审团给出最终的答案。


莫小然没有出席庭审。虽然在从被袭击的宅邸里逃出来后遇到了赶来救援的朱启,但对方却直接将她带到了法院对面那条街上的咖啡厅。


咖啡厅的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里面只靠窗坐这一位客人。那人浑身都散发着严肃的气息,即便只是安静地斟茶细品,也颇有些跟屋子里的温暖风味格格不入的感觉。


“……小舅舅,好久不见哟,有没有想我啊。”莫小然的脸上刹那间绽放出惊喜的笑颜,蹦蹦跳跳窜了过去,在朱昌浩的对面坐下,端起茶盏三两口就将桌上盛着茶的杯子都喝了个干净。


朱昌浩手里的动作一顿,将茶壶放了下来。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伸手撩开莫小然被汗水黏在脸上的发丝,叹道:“你瘦了。”


莫小然撅了撅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不满地嘀咕:“哪有,明明更结实了好吗!”


朱昌浩显然被她的动作逗乐了,抬手拍了拍莫小然的脑袋,笑骂道:“古灵精怪的,整天没个正形,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切。”莫小然哼了一声,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偶尔有人上了汇报广场对面的法院里如今庭审到了何种阶段。一般这时候莫小然和朱昌浩都会安静地听着,只是等那汇报的人一走,两人就又很快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看得朱昌浩随行的属下连连揉着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总以为见鬼了一样。


没多久,朱昌浩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面色颇有些奇怪地接通,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什么,他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就又将手机递给了对面的莫小然。


“二哥?”莫小然接过电话,语气欢快地喊道,显示屏上的名字已经道明了来电人的身份。


“嗯。”电话的那头轻轻应了一声,说道:“然然,到广场上来,法院正门前的广场上。现在。”


“啊?好吧,你等一下。”莫小然虽然心里奇怪,不过还是跟朱昌浩打了声招呼,按照朱涵所说的地方,快速跑了过去。


“好了,我到了,你在哪儿?”达到对方所说的地方后,她四处张望着,广场上的人并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却并没有看见朱涵的身影。


“好吧,抬头看,我在屋顶上。”朱涵神情依然淡淡的,然而莫小然却听出了他努力压抑着的声音里的异样。


“哦!天哪,你不去听审,跑那么高的地方去干什么?”莫小然瞪大了双眼:“到底出了什么事?先前郊区老宅那边也被人袭击了,我跟莱安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的确出了一点事。”朱涵笑了笑:“我……暂时不能下来,我们只好这样说了。然然,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好吧,你说!”莫小然挑了挑眉,说着就准备朝法院里跑。


“不!别动!别进来!站在原地!”看到她的动作,朱涵的声音瞬间拔高,吓了莫小然一跳,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好好好……我不动,不动。”她抽着嘴角应道,甩了个眼神给跟随自己一同从咖啡厅出来的朱启,两人刚对上眼,就听朱涵在电话里命令道:“看着我。”再次响起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难以察觉的乞求:“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


莫小然无语抬头:“……”二哥究竟在搞什么啊?那么高她真的看不清楚喂!


“心意这种东西,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珍藏在心里,不宣之于口,才可以让它永远不改变,不被玷污。”朱涵深吸两口气,淡淡地笑道:“可我发现,我现在突然就不想再藏着它了。然然,如果有一个人,一直爱着着然然。为了可以早点接近你,甚至不惜冒着死亡的威胁做出很多疯狂残忍的事情,然然还会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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